对迟念来说,躲陈昼已经是刻在DNA里的行为。
更何况还发生那种事…她坐在工位上,明明发誓要忘记,可少儿不宜的画面还是控制不住地往脑袋里钻。
酒气,潮热,试探的舌尖,用力的手指,陈经理平时看起来像个性冷淡,没想到是那种强势的…
脸颊飞上一抹红,她惊醒,使劲捏了下大腿,暗骂自己不许再想。
春天已经过去,夏天在不经意间到来,在空调环境里呆久了,出了写字楼大门,身体瞬间被热浪包裹。
她脱掉衬衫,里面还有一件轻薄短袖,还没下班,只是出来觅食。
听说陈昼去别的部门开会了,才趁机溜出来。
天越来越长,橙红色的夕阳悬在地平线上方,离落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伸了个懒腰,决定吃牛肉面。
今天没关门,离很远就闻到香味。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细丝面外加双拼炝拌菜,一个人吃饭无所顾忌,这是近期最舒服的一餐。
半个小时后,她装做什么都发生回到公司,刚进去就看到珍珠姐招手。
她指了指自己,我?
叶珍珠点头,指着经理室的门,眼神在说——叫你进去呢。
迟念卡机三秒,又想起昨晚的事了。在心里长叹一声,慢吞吞地走过去,抬手,敲门,听到一声“进”。
门开了一条缝,她探头,身体依然留在外面。
陈昼见她贼头贼脑的,直说:“到我这来。”
“噢。”她低着头走到办公桌边,明显有些拘谨。
陈昼维持抬头的姿势,镜片后的眼睛一眨不眨,今天温度高,她衣着轻薄,隐隐看到里面的内衣轮廓。
他喉结涌动,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陌生。
迟念见他沉默,只好主动问:“陈经理,你找我有什么事?”
陈昼收回灼人的视线,轻咳一声,“等会儿想吃什么?”
她老实回答:“我已经吃完了。”
“嗯?”男人疑惑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满,冷声连问:“吃完了,什么时候,和谁?”
迟念莫名其妙,这和工作无关啊,怎么出去吃个饭还得被审问。虽然感觉不爽,可谁让他是上司。
“牛肉面,刚才,自己。”
陈昼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语气突兀地变得轻松,“看来是我说晚了,今晚本想请你泰国菜的。”
她干笑一声,“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句话很完美,完美地把他费力拉近的距离又推远了,她的态度突然转变,应该和昨晚的冒犯有关。
陈昼自嘲地笑了一下,突然放低姿态,“因为有事想请教,就算不吃饭,我也想单独和你聊聊。”
迟念的笑僵在脸上。
身体发出危险信号,她很不想,但下级的身份和怂包的性格,让她没有第二个选项,“行…行啊。”
她在心里祈祷,陈经理喜欢的那个女孩快赶紧把他收了吧,再拉扯一段时间,她肯定会被他折腾死。
加班结束,心照不宣地在地下停车场见面。
她主动,“要不我开车?”
陈昼无视申请,径直坐到驾驶位。
好吧…
迟念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车子驶出停车场,直接开去通往她家的路。
这次是他主动。
“你上次告诉我的事,我试验过了。”
“什么?”她说了太多废话,不知道具体是哪个。
“死缠烂打。”
“噢噢!”迟念突然想到昨晚…救!
她挥走脑海里不合时宜的画面,淡定地说:“结果怎么样?”
他有几秒钟停顿。
“似乎…不是一个好办法。”
“怎么会呢?!”
她为了甩掉麻烦,恨不得把他们打昏然后捆在一起直接生米煮成熟饭,眼下求爱不顺,她心急,“可能你太粗鲁了。”
“粗鲁?我没有。”
竟然不承认!迟念差点把他断片后干的事拿出来对峙,好在还有理智,她缓缓呼吸,调整情绪。
“她很抵触?”
陈昼看了她一眼,随口说:“也不算。”
还好,有救!
“抽你巴掌了吗?”
他忽然笑了,“当然没有。”
迟念言之凿凿,“这叫欲拒还迎,只要没有当场甩你巴掌,就是还有戏。”
“是吗?”
“对!”
陈昼踩下刹车,前方红灯60秒倒计时。
他舒展地靠在椅背,手臂搭在方向盘上,不知是不是迟念的错觉,他的心情好像突然变得很好。
“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问你,也相信你说的话吗?”
迟念记得标准答案。
“你说我们很像。”
“对,很像,所以偶尔会混淆。”
她恍然,怪不得他昨晚会那样。人喝醉后,身体被本能支配,那种恨不得拆吃入腹的方式,不正是说明…他很爱吗。
起因也是她为了让他松手,突然把脸凑过去,他醉酒和视力不好双重叠加,认错人是很正常的事。
这样解释太合理了,她劝好了自己,并轻松迈过这道坎。
只是…脑海里突然蹦出两个字——替身。
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和何伶一起沉迷过两年言情小说,到废寝忘食的程度,关灯了还趴被窝里开电筒看。
她喜欢霸总,何伶喜欢年上。
虽然癖好固定,但是进入社会之后,发现虚拟和现实是两个世界,她们也都戒掉小说,努力适应真实的生活。
所以,对迟念来说,对陈昼照片一见钟情是虚拟,恪守员工的本分是现实。
她真情实感,“希望你们快点在一起。”
陈昼唇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都要靠你。”
“别…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只是从我的角度出发。”
“我说了,你们很像。”
“外貌像很正常啊,因为我是大众脸。”心直口快地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虽然在谦虚,但也在无形中贬低了另一个女孩。
她急改口,“我是赝品的意思。她很漂亮。”
陈昼时不时转头看她,脸上笑容就没下去过,“她当然很漂亮。”
车子驶出主路,明亮的路灯透过车窗,照在迟念松了口气的脸上,虽说这样一对一很炼情商,但也费脑。
她眼里没了光。
陈昼突然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笨啊。”
迟念摇头,“没有。”
“怎么可能。”
被上司这样评价可不是好兆头,迟念打起精神,拿出面试时的态度,“我很聪明的,还机灵,和我共事久了你就会知道。”
陈昼笑意更浓。
前方就是小区正门,车稳稳停在街角。熄火之后,时间还早,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想再聊一会儿。
迟念猜应该还是感情问题,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车窗关紧,深色玻璃隔绝了行人探究的视线,车厢形成完美的密闭空间,他竟突然探身靠过来。
迟念下意识解开安全带,往车门方向退。
车里灯光昏暗,车载电台刚好播放一首十八禁的英文歌,她后悔上学时背单词太努力,转念想到陈昼在国外呆了两年,岂不是更能听懂。
来不及尴尬,后背碰到车门,已经无处可退了。
陈昼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迟念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忙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陈经理?”
他眼底清明,“对,她就是这样。”
她秒懂,“这样打断?”
“是。”
陈昼终于不再向前,可这样一上一下的姿势太暧昧了,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皮肤纹理,胡茬,还有玻璃镜片后,那双漆黑的眼睛。
心脏忽然跳得很快。
很正常,哪个女孩在这种情况都会紧张,她方寸大乱的同时,不忘给出解释:“可能太突然了,她没有心理准备。”
他像课堂上最认真的学生,就差拿笔记了,“提前说我要亲你?”
她头摇成拨浪鼓,“那样太直白,得说点儿暧昧的话。”
他低头思索,这个知识点似乎有些难度,眼镜随着动作从鼻梁滑落,他眼底一闪,突然说:“念念,帮我把眼镜摘下来。”
迟念莫名其妙,心想你是没有手吗?但是刻在骨子里的服从驱使她伸出手,很小心地捏着镜框拿下来。
本想问放哪,温热的气息突然靠近。
视线暗下来,感官异常灵敏,陌生的气息强势来袭,迟念终于意识到此刻发生的事,同样的便宜怎么可以被他占两次!
在唇触到温热的前一秒,她惊叫出声,手精准抠到车门开关,却被另一只燥热的大手按住。
陈昼眼神晦暗,他没有控制这种欲望的能力,像一条被困多年的鱼,刚跳进海里,就被钓上来,不甘地喘着粗气。
迟念被吓到了。
身体被肾上腺素主导,打开车门,逃命似的连滚带爬地下了车。不敢回头,一路狂奔,直到进电梯了,才开始抖。
门被敲响。
何伶身上挂着呼啦圈,走到门口问:“谁啊?”
“我。”
是迟念的声音,她瞥了一眼门口放钥匙的地方,按下门把,吐槽:“你不是带钥匙了么,怎么还…”
门开了,却不见人,她探出头,终于看到蹲在门后的迟念。
“怎么了?”
迟念伸出手,笑得比哭还难看。
“拉我一把。”
何伶莫名其妙,“什么情况,不能走路了?”
迟念有气无力,“没,就是腿有点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