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哲很快就来到了自家的军区大院，走到自家院门外却没有进去。

自从军校毕业下了连队吴哲也有快两年没有回家了，他想过很多次回家的场景，却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心情，这样的情况下。

他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或许在会议室宣誓时是从军的信念支撑了他，但回到家他似乎就卸下了这样的责任。

忠孝不可两全，吴哲听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爷爷说过很多次，他们一次又一次离开家，捧回来一个又一个功勋。

小时候的吴哲曾经摔过一个一等功奖章，他不明白，有什么能比亲人更加重要。父亲只是把奖章擦了又擦，什么也没有说。

或许父亲也不想要那个奖章，那个奖章并不只记载了父亲的功勋，更沾染了战友的鲜血。

小吴哲想要父亲回家，父亲又何尝不想要回自己的战友。那样鲜活的，出现在面前。

命运的轮回总是这样相似，吴哲此刻也变成了父亲的角色。

“吴哲。”吴柏在楼上看了儿子很久，他明白这样的心情。吴哲的爷爷吴榆作为中将，在吴哲进入A大队时就做好了准备。

“进来吧。”吴哲略显机械地进了门，看到家里所有的人在正厅坐了一桌。

“爸，妈，爷爷，奶奶。”吴哲看到父亲和爷爷都穿上了军装，很快也明白了什么。

“第一次总是艰难的，吴哲。相信你自己。”吴哲虽然在海军出过任务，但作为技术兵并没有在最前线。

“我会的。”吴哲看到妈妈红了眼眶，”赶紧示意父亲安抚一下。很快父亲把母亲带到一边，显然是最近才告诉她这个消息，还没能接受。

奶奶也把空间留给了爷爷和吴哲。

吴榆和吴哲相对而坐，两人都身着蓝色的海军常服，吴哲身前只有一个勋章，吴榆身上挂满了勋章。

“我想过你会走上这条路，但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吴榆先前也参与过迷鹿汇报地那次会议。他对于本次任务的危险性有更加深刻的认知。

“你的队长，都是很负责的人。”吴榆温润地眼睛里含着锋芒，“把你交给他们，我很放心。”

吴哲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一点秘密:“爷爷，老A是保密部队，跟您都不是一个兵种。”

“这次任务，三军将级都有知情权，任务负责人拥有最高借调权，看上的人不论在哪个部队，都可以招来参与任务。”吴哲被这话惊到了，“但她并没有这么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吴哲知道爷爷说的是迷鹿，但这个认识显然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

“知根知底，参与任务的人选，必须是绝对信任的人。”吴榆继续说，“你能参与选拔，我为你自豪。”

“吴哲长大了。”吴榆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吴哲的头，而是拍了拍他的肩，不算重，吴哲却感到自己的肩上多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爷爷，我会活着回来。”吴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向来话多的他难得手足无措。

“好，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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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伍六一在702团见完老战友，坐上了去师侦营的车。

他看着702团的轮廓从清晰变得模糊，他未来的道路却更加分明了。

高城显然很奇怪伍六一的到来。前些天才见过，况且快到年底，现在是各军区忙碌的时候，不该这时候放假。

“被老A退回来了？”高城打量了一下又一下，“拉着个驴脸，别给我甩脸子。”

“连长。”伍六一叫出这个称呼，他和高城都愣了一瞬，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给的探亲假，我没回家，这不就来探探老战友嘛。”伍六一勉强笑了笑，看着不远处的甘小宁和马小帅。

“你们两个，过来！”高城向他俩摆了摆手，“笑的怪难看的，不想笑别笑了。”

伍六一和甘小宁马小帅抱了抱，甘小宁有点诧异，“哎六一，你抱那么紧做什么？力气见长啊。”

这几次三番不正常，是个人都看出来了，更别说是他们这几个相处多年的人。

“六一，我看你不像是来看我们。”甘小宁推了推伍六一，他竟然没有还手。

伍六一也不是擅长说话的人，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了，许三多没跟你一起回来？”高城试图转换话题，却没想到许三多真不愧是他的地狱。

“许三多想复员。”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恨铁不成钢，立刻就炸了毛。

“史今，史今真是看错他了。”高城仍旧对史今的离开耿耿于怀。或许那个时候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军长的儿子，还是本军的，完全能够通关系留下史今。

这样的面子让他留下了遗憾。

“遇到什么问题都只想复员，复员，复员了问题就能消失吗！”高城把路边的石子踹到十米开外，“他他他，他人呢！”

“连长，这是他的选择。”伍六一也知道许三多经历了常人不该经历的，但他们是常人吗，当然不是，伍六一没法在这点上和许三多感同身受。在战场上，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对战友心狠。

所以伍六一没有劝阻许三多，他或许真的不适合老A，也不适合军队。上一次复原留下许三多他伍六一是功臣，这一次没有了他们七连的老战友，许三多又要怎样一个人做出决定。

“六一。”高城不是不清楚老A这个部队的性质，只是这一次是他最亲切的身边人。

高城这样的人感性却又不愿表现出他的感性，他只是让甘小宁和马小帅陪伍六一好好转转。尽管他们都知道，伍六一最想见的人并不在这里。

史今，你真的不后悔吗。高城的心里浮现出这句话。

一个许三多，就比得上他们这么多年的陪伴吗？他怎么舍得离开待了这么多年的部队。

没有人能回答他们这个问题，时光总是给人带来机遇，同时带来遗憾。

他们能做的，只是在当下，不后悔自己做过的每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