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珺祎弯下腰捡手机的那一瞬间，躲在白曜手机屏幕后面的这个清秀男人，迅速把脸藏了起来，视频画面变成了天花板的白炽灯。
“谢谢妈。”
白曜尴尬地接过手机，又对手机里的人说了句，没事了，是我妈，我先挂了，然后立即按下了挂断。
过了一会，白曜端着一盘茶具从厨房一点一点挪到客厅，给母亲大人倒了一杯热姜茶。
不管怎么说，妈妈回家了，白曜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今年可以和妈妈一起过年了。
他妈妈身上有一股雨的味道，但没淋湿，估计外面刚开始下雨。
白珺祎打量了他一阵儿，说：“别忙了，你先坐。”
白曜乖乖地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白珺祎喝了口热茶，几句话把她这几天的经历说了一下。她和助理开车去外地，后来就在高速上被追尾了，车被拖去修了，出差的事只能拖到年后。
“大门是我打开的，刷脸的机器淋了雨，总是扫不上，回头我找人修一下。”
白珺祎十指交错，姿态像是在公司里开会一样，一本正经地看着白曜：“你怎么在和一个男人视频？他是谁啊？”
这话题变幻的飞快，白曜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男的？”
“我看到脸了。”白珺祎默默道，“长得挺清秀，但确实是个男人。”
白曜：“？”
这柳煜琛胆大包天啊，居然直接露脸了？！
他还刚巧没看到！
“是你同学吗？”白珺祎又问。
“妈，你这么感兴趣啊？”
白曜觉得有点意外。毕竟从小到大，他跟谁走的近跟谁来往，他妈妈从来都不过问；她最多在白曜的玩具被其他小朋友抢走时候说上一句，没事，送给他们吧，妈妈再给你买新的。
白珺祎没再接话，双手捧着杯子，转过头盯着一旁的鱼缸愣神。
“放心吧，你的鱼都好好地活着呢，我没靠近，也没玩。”白曜赶紧道。
“嗯。”
白珺祎点了点头。
两个人坐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白曜试探性地问了问她的过年新计划，确定她会在家过年，两个人可以一起吃年夜饭，白曜脸上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等白珺祎回房间洗澡了，白曜才回了自己的卧室，并躲在屋里不出声地激动了一阵儿。
太好了！家里终于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今年他不用可怜巴拉地独自过新年了！！
回到电脑桌前，时间20点54分，白曜的游戏好友信息提示已经炸了。除了一部分在主城抓到他站街挂机的玩家的私聊信息以外，还有一条张逸方的消息，以及蜜桃牛奶的几句话。
蜜桃牛奶：快九点了。
蜜桃牛奶：你有很多话要和妈妈说吧，没关系，我等着你。
蜜桃牛奶：要是今天赶不上了，我们就再挑个时间。
白曜没有回复，直接向站在离他不远处的蜜桃牛奶发起组队邀请，两个人一起上了坐骑，飞到了婚礼NPC附近。
游戏里的结婚场地是提前预约好的，现在已经可以入场了。与NPC对话完以后，两个人一起被传送到了婚礼准备室，要在准备室里和NPC继续对话，挑选结婚礼服。
语音一接通，白曜直接道：“你穿女式礼服。”
蜜桃牛奶轻轻哼笑了一声，说：“也不是不行，但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我是男角色啊……你的这个号现在装备捂的这么严实，我记得之前应该是个女角色吧？”
白曜说道，“这款游戏，女角色还是穿女式礼服比较好看。”
“我早就洗成男角色了，只是个头捏的比较矮。”
白曜一转头，就看见蜜桃牛奶居然脱的只剩一条内裤，还是白底紫花的图案。
个头身形都这么小，白曜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都重新捏人了，柳煜琛居然没有把他的角色的肌肉拉到最满，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角色有腹肌。
“你看我捏的小人，身材是不是和你很像？”蜜桃牛奶忽然问道。
“？”
“你什么意思啊？？”
白曜瞬间变得非常不满，“我的腹肌比这个明显多了！”
“唔。”
想到这句话的漏洞——买完号捏人的时候白曜还没有给“蜜桃牛奶”发过腹肌照，他赶紧改口：“我是说身材比例。”
说完，柳煜琛忽然意识到这句话的漏洞似乎更大了——蜜桃牛奶还没有看过白曜的全身，他只从白曜朋友圈的自拍看过脸，以及前几天要来的那张不露脸的腹肌照……
“真被你猜中了，嘻嘻。”白曜的语气又变得十分欣慰，“我就是大长腿，喜欢吗？”
看来白曜没有怀疑，柳煜琛这才松了口气，说：“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快点吧，男角色穿女装更刺激……NPC开始倒计时了，再过一会我们就要被传送到婚礼场地了。”
白曜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了一笔——他刚刚帮柳煜琛圆了一个聊天漏洞。
“你喜欢女装？喜欢什么样的？”蜜桃牛奶问他。
“我的游戏突然好卡，你卡不卡？”
白曜的注意力却已经转移到了游戏帧数上。他的台式电脑之前开全特效都很丝滑，这会却忽然开始掉帧了。
“怎么又转移话题。”
蜜桃牛奶无辜道。说是这样说，他刚刚也注意到了，进场的时候游戏还很丝滑，现在却一卡一卡的。
与此同时，白曜也收到了张逸方的一段录屏。
张逸方：我靠，你把全区的人都邀请过来了？
张逸方：我这台式配置算是很不错的，之前打百人帮战都不带卡的……你看看，婚礼等待室都已经卡成PPT了。
张逸方：我看他们有人说你之前发了全服红包……土豪，你还缺不缺小老婆了？我不介意冒充一下男嫂子。
白曜点开他发来的视频，放眼望去，婚礼等待室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游戏玩家的名字，张逸方的游戏角色已经被花花绿绿的人群给淹没掉了。
白曜：别吵吵，我们马上就登场了。你记得多截几张图发给我。
刚打完字，白曜这边的画面就切换成了读条模式。等了大约半分钟左右，婚礼奏乐在白曜的耳机里响起，两个人一起被传送到了卡的像PPT一样的婚礼场地。
蜜桃牛奶穿着红嫁衣的效果比白曜在网上刷到的示例图还要好看，脑袋上的红盖头惹得白曜忍不住发笑。他完全想象不出，平时总是寡淡着一张脸的柳煜琛，如果真的戴上红盖头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自己则是穿着红色的新郎官礼服，衣服上的图案画的特别细致，获得新时装的成就也跳了出来，白曜非常满意。
只是因为视角远近和网络加载等各种各样的问题，白曜看来宾们的装备、时装，都被卡成了PPT，唯二清晰的就是他们两个的游戏角色，以及来宾们的游戏名字。
“第一次遇到这么卡的情况。”
蜜桃牛奶忍不住吐槽了句，“不知道这游戏的服务器能不能负荷的了。”
他也不知道白曜是如何邀请到那么多人来参加婚礼的。
这个游戏的玩家，放在平时，除了亲朋好友以外一般人都没什么兴趣参加陌生人的婚礼。他下午站在主城发请帖，除了已经从白曜那边收到请帖的人会加他给他发私信之外，别的没有根本几个新人会接他的请帖。
白曜没有接话，十分专心地从各个角度截图，想试试看能不能截出感天动地的婚礼画面，毕竟这是他在游戏里第一次跟别人结婚。
两个人顺着场地的步道缓缓往前移动，走到某个特定的位置时，对话框就开始来宾们在公屏上打出的言语。
【玩家A】：老板新婚快乐！！坐等红包雨！
【玩家B】：老板新婚快乐！！来的人数绝对够100人了吧？老板可要兑现诺言直播奔现呐！
【玩家C】：红包雨我根本抢不到！我也是来围观直播奔现的！
【玩家D】：我的内-裤都快卡掉了，坐等老板直播奔现，坐等奔现翻车。
【玩家E】：上个镜[表情]，这场面明天估计可以上游戏官方号的新闻了，前排出售瓜子小板凳……
【玩家F】：求问一下，老板之前说没说在哪个平台直播呀？
一大堆人在对话框上同时刷屏，柳煜琛锁住了对话框仔细看了他们的发言，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们说的直播奔现，是什么意思？”
柳煜琛忍不住问道。
等了半天都没有回应，他这才发现白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两个人的微信语音给挂断了。
他直接点开白曜的游戏好友，又打字问了一遍：他们说的直播奔现，是什么意思？
谁和谁奔现？你和我么？
消息刚一发出去，柳煜琛就掉线了。他甚至不敢确定，白曜有没有看到他刚刚发出去的消息。
他试着重新连接，试了很多次，然而系统总是提示：[服务器繁忙，请稍后尝试]。
就在柳煜琛心急如焚，心里开始暗骂自家的网络不给力的时候，他收到了两条白曜发来的微信消息。
白曜：笑疯了，咱们区的服务器炸了，官网都出紧急维护公告了。
白曜：你刚才给我发了什么？我刚才打开好友消息，还没来得及看，就掉线了。
蜜桃牛奶：……
蜜桃牛奶：他们说的奔现，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