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堂

繁体版 简体版
君子堂 > 晓风残梦 > 第7章 第7章

第7章 第7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朱文正横下一条心,对着老头解释说:“大叔,你是好人,我跟你说实话。我在老家因为债务的事儿和人打了一架,把那人打成了重伤,不知是死是活。我只好出来躲躲,身上的钱还让人掏了个干净。你说我哪儿还有什么生路啊?”

朱文正说完就紧盯着老头的反应。他怕吓着老头,更怕老头去报告乘警。他已经设想了最坏的结果:如果老头不顾他的哀求坚持报警,那没办法,他只有跳车了,但愿一下就摔死,千万别摔成残废,那比死了还要难受十倍……

没想到老头却莞尔一笑:“跟我你就别编了。你这白净斯文的书生样儿,还会跟人打架?你都有手表,应该挺富裕的,你真的打伤了人,肯定另有说不出来的原因。对吧?”

朱文正愣了一下,也没多想,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他要跟老头说点实话。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好容易碰上这么个足够聪明的好心人,他只能把“过坎”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他小声讲了自己的遭遇,当然在关键之处都进行了加工。讲完他说:“你老是不是觉得挺离奇的,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我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不过这都是千真万确的,我发誓。”

老头喝了一口茶,又把茶壶递给了朱文正。朱文正拿过来咕咚咕咚将里面的水喝了个干净。他喝完了,老头似乎也做了决断。

“这样吧小伙子。你要是真的没处可去,或者需要在外面躲一段时间,那你跟我走吧。咱们一块去东塔。那离边境挺近了,是一片深山老林,山高皇帝远。虽然条件挺差,但活路多,绝对饿不着。你看呢?”

面临绝境的朱文正心头一阵狂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说的真好,要不是在井源遭劫,岂能有如此柳暗花明的际遇!

他连连点头,却又有些为难地问:“东塔还很远吧,光火车这一段就得好多钱,他们要让我补票的话……”

老头诡异地笑笑,低声说出了他的逃票计划。朱文正迟疑地问:“能行?”

“放心吧。我不是自个儿,还有我一个侄女,她能帮忙。”

老头又小声说:“我姓吴,我就说你是我老家的亲戚,家里遭了灾出来找活干的。记着,你姓申,申请的申,叫申大有。因为我老婆姓申,就说你是我老婆的侄子,你叫我二姑父就行。”

老吴领着朱文正往车厢里走,一边又嘱咐:“跟我一道的是我本家的侄女。你跟她说实话不要紧,其他对任何人都别露底,记住了啊。”

他们来到另一个车厢,老吴让朱文正先在车厢头上等一下,他走到中间的一个座位前,那里坐着个少妇,老吴跟她嘀咕了一阵。那女的抬起头朝朱文正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忙着什么,却没有说话。老吴起身朝朱文正招招手,朱文正就赶紧走了过去。

这会儿的车厢很空闲,那相对的两排座位,共四个座席,只有老吴和那女子。朱文正走过去,坐在老吴身边,斜对着坐车窗边的那个少妇。那女的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岁,穿件篮条绒上衣,个子不高,体态很匀称;她长着一张鹅蛋脸,粗眉大眼,却是小鼻子小嘴,脸色红红的,看上去很健康。照朱文正的眼光,她属于不算很漂亮,但比较耐看的那种女人。

她在织一件毛衣袖子。老吴给她介绍,说“英子,这就是你大有哥。”又对朱文正说:“她就是英子,我侄女。”

朱文正赶紧朝她笑了笑,她抬头看看朱文正,只是点点头,没说话,然后低下头专心织她的毛衣。

他们坐了不长时间,按照老吴的意思又换到了最后一节的12号车厢。然后到了晚上七点左右,车上又查了一次票。不过查票的不是那个胖列车员了,换了一个乘警。老吴他们三个坐在长坐席上,让朱文正趴到小桌上装睡觉,乘警看过坐在外面的老吴的票,然后英子就到处乱摸找她自己的票。等乘警看她的票时,老吴已经悄悄把自己的票从英子身后塞给了朱文正(此时的车票上并无乘客信息,也无坐席号),就这样,朱文正顺利地混了过去。乘警走后,他又发愁到出站的时候怎么办,老吴说,到了东塔那儿就好弄了,你和英子拿着票出去,我自有别的办法出站。

列车于次日中午时分到达东塔车站。老吴对这里的地形极熟,轻而易举地从邮政转运站那边混了出去,跟朱文正和英子在站前广场汇合,然后赶去长途汽车站。下午三点多,他们上了一辆过路车,朝着东北方向那绵延不绝的远山出发了。

客车出城走了不一会,路边就不见了村庄和农田,再继续前行,甚至连树木野草都很少见了,只剩下大片大片荒凉的戈壁。

夕阳西下时分,客车终于开出戈壁,进入了高低起伏的群山之中,车窗外重新见到了绿色。不过天越来越黑,山影开始模糊,山路也更加难走,汽车似乎在山里兜着圈子。等到达终点站北乌素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下车时,赶上这里停电。朱文正向四外望去,街上人影稀疏,路边房子也不多,几处煤油灯光鬼火一样闪动着。他听老吴说这里是个公社驻地,怎么感觉就象个小村子似的。

老吴跟英子说:你先回家去吧,我带大有去棋盘台。英子点点头,跟朱文正招呼一声就先走了。然后老吴带着朱文正去了一个点着蜡烛营业的小商店,买了些咸菜、辣酱、烧饼等吃食,还买了两根蜡烛。他们出了商店不久,便来了一辆叮当乱响的破卡车,开车的是个小青年,叫“路子”,显然是英子“回家”之后通知他来的。老吴给他和朱文正简单一介绍,他冲朱文正点点头,三人便挤进了驾驶室,咣咣铛铛地又爬了约十来分钟的山路,把朱文正送到了那个“棋盘台”。

朱文正下了车,借着车灯的光亮,看到面前的道路没了,代之以一道黑沉沉的大土坡,土坡的一侧有两间非常简陋的草顶土坯房,这就是老吴给朱文正安排的住处。

老吴没下车,只是把装着食物和蜡烛的布袋给了他,在车上嘱咐了几句,路子就倒了车,顺原路开回去了。

朱文正从布袋里掏出蜡烛点亮,擎着蜡烛进了那土坯房。他先照见了一张只有四根腿加一块方木板的的简易木桌,将手里的袋子放上去。又照见东墙根那里有个木头床,床上还有被褥。朱文正也不管那床干净不干净,被褥脏不脏,躺上去拉过被来往身上一盖,几乎是脑袋挨到枕头的同时,他就沉沉地睡过去了,一夜没醒,直到现在。

这会儿从外面的太阳看,应该是八九点了。也就是说,他足足地睡了十个多小时。他觉得要是再让他睡,他还能接着睡上十个小时。不过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睡了,他得起来,先整理好他的新家,探查一下他身处的新环境,还得适应一下他的新“身份”,然后才好开始过一种全新的生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