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呃...”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季清芷轻舔了下嘴唇，小心翼翼斟酌着问：“你是...吃了那什么吗？”

看多了人受刺激后听到关键词突然发疯的新闻，她都不敢直说是什么。

“吃？”孙静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反应过来后在没人的角落疯狂摇头否定道：“没有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吃，那可是人肉！”

“啊...”季清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问道：“那怎么了？听你这话我们还以为...”她斜眼跟林霏开清明的眼睛对视，干笑两声。

“怪我没说清楚。”

孙静蹲在草丛里，一手扣着腿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包。

“我本来想去前面站着，结果有一群人争着挤上前，那架势吓人得很，我想着你们说的传染病就没靠太近，挑了个角落的位置站着，不过也幸好没挤到前面。”

孙静“啪”的一巴掌拍在小腿上打死一只吸饱了血的蚊子，蚊子爆浆糊在皮肤上，她嫌弃的用酒精喷在表面，用棉布将血擦掉才接着道：“那汤端出来我看那些人兴奋的样子就觉得不对劲，一个二个迫不及待的样子，我赶紧找借口跑了，还好跑了。”

她表情很难看，左右腿交换变了一个蹲姿，掩嘴小声道：“今天广场上侍卫不是很多，可能准备打仗去了吧。反正为了以防万一我就躲在旁边草丛里没走太远，结果看到有人排队下来后从嘴里叼着个手指头嚼的一脸享受。”

说到这孙静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那个画面，又有些想吐。

哪怕看不见人，季清芷都能从她声线里感受到惊恐和厌恶，近距离看见同类相食光脑补那冲击力都够大了，忙缓声安慰：“没事，反正你也没吃，就当开拓眼界了。”

孙静可能被她“拓宽眼界”的说辞噎到了，一时无言。

林霏开扶着耳麦打破这沉默：“别紧张，看到点猎奇事而已，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吃人的，这几天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不过，”她目光凛了凛，接着道：“你住在外围，之前计划的让你多注意周围不仅因为你是医生，对疾病发生更敏感，还有就是城邦外围普通民众防患意识会低很多，离战场也近，早发现能降低很多风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是第一要务。”

“我明白的林队。”孙静脸色也沉重下来，认真答应道。

通话结束后季清芷小跑着殷勤地去井里把两人清洗要用的水打出来，一趟又一趟，勤劳的小蜜蜂似的。有单独的寝宫就是好，洗漱的地方都不小。

等清洗干净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林霏开卧室，全身松懈地靠在床头，两手在脑后垫着，抬眼看书桌前垂目看书的林霏开困倦道：“忙活这么久不累吗，还不来睡。”

她语气里自然而然产生的亲昵让林霏开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她手按在书上回过头看了眼床上的人。

昏暗的油灯照射下，季清芷脸忽暗忽明，精心编制的头发被她拆掉散落下来垂在胸前，发丝微微蓬起，将脸衬的愈发小，头小幅度的点着，眼皮微盍，困极了的样子。

看她这样林霏开心软了软，柔声劝道：“你先睡吧，我还没看完，要多花点时间。”

今天的祭祀耽搁她不少时间，给自己的阅读任务还没完成，十多页看完多半要到凌晨了。

听到这话季清芷揉揉眼睛，强行让自己清醒点咕哝道：“不用，我不困。”

林霏开有些哑然，都这样了还说不困。顶着未知的压力这几天能不能睡好都不好说。哪怕刚才在外面能强打精神，甚至还能跟人打一架，现在危机解除身体和精神放松下来也很难说不疲惫。

想到这她心里叹一口气：“休息好了才更有精力做事。”

听她这样说季清芷也不纠缠，她是真的有点累了，这几天都没睡好，今天早上四五点就被叫醒做净沐仪式，晚上精神又高度集中。

季清芷滑下去，打了个哈欠：“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晚安。”林霏开捏着书页边缘淡淡回道。

房间里的呼吸声很快变得平稳起来，林霏开伸手将油灯熄灭到只剩一盏，火焰小而微弱，很努力才能看清，她却像是没受到影响，依旧用平常的速度记阅。

隔日清晨，季清芷从床上醒来缓缓睁眼。

窗外太阳刚升上地平线，一片金黄。她按照往日的习惯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准备再眠一会儿，结果刚把脸埋进去就闻到一阵陌生的体香。

季清芷身体一僵，脑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猛然睁开眼起身环顾四周。

房间和昨天没有任何变化，床的另一边也没有人，兽皮规整的铺着，看不出有没有躺过人。

正想着，门被人缓缓推开。

林霏开像是刚洗漱完，脸上还挂着水珠，看着坐在床上的季清芷她也不惊讶，淡声道：“醒了？早饭已经送过来了，饿了可以先去吃。”

“不用，我先去洗漱。”季清芷利落地起床穿鞋，不经意般问道：“你昨天睡得好吗？我没有乱动吧。”

她声音听起来有点忐忑，昨天光顾着自己，她都忘了问林霏开有没有洁癖，毕竟对方那张光风霁月的脸看着就不像喜欢和别人挤一张床的。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太能接受，但可能是太困了也可能是什么别的原因，反正她昨天睡得还挺好的。

闻言林霏开只回答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还行。”

其实是不怎么能睡好的。季清芷猜的没错，她确实不能接受和别人睡一张床，本来林霏开想就在桌上趴着凑活一晚，思考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她跟孙静说的要随时保持最佳状态不是空穴来风，毕竟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一个先到来，于是她就躺在床边缘勉强睡了一晚。好在季清芷睡相很好，一晚上几乎没动过也没发出什么声响。

此刻她站在门口看着整理腰带的季清芷：“大祭司刚才吃饭的时候跟我说她这些天不方便，要一个人待着，让我带着你。”

季清芷一顿，忽略那股怪异感接着手下的动作：“也好，省得麻烦。”

寝宫另一边的房间，大祭司按照习惯跪在祭坛前做祈祷，今天的祭品摆放位置跟平时不一样，香炉被放在边缘，桌上额外铺了一块棉布。

棉布是她这几天占卜时带的，去的时候布上还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此时中间部分却多了几个扭曲的图形，大祭司看着上面的图形面无表情。

但如果让一个现代人来看，就能察觉与其说是图形，倒更像被拼凑而成的“林霏开”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