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落晚抱着左闻冉出了屋子,凉墨已经带了人马将整个村寨都围了起来。
左闻冉见人多,觉得自己这副姿态实在是有些羞耻,便让温落晚把她放了下来。
温落晚将左闻冉放到了马上,“你跟那边那个姑娘先去使团所在的地方,那里已经被我的人控制起来了,十分安全。”
她要处理这个山寨中的人,那必定是要上些非常手段了,温落晚并不想让左闻冉看到自己的这一面。
左闻冉听到使团,还是有些害怕,“不要,我不要看到那个欧阳天干。我爹呢?温大人,我爹呢?”
温落晚有些沉默,只好先哄骗她,“你爹就在那里,你回去了就能看见他了。”
左闻冉十分相信温落晚,“那我便跟着这位漂亮的小姐回去,温大人注意安全。”
温落晚点点头,对着那位漂亮的小姐低声说:
“务必保护好她,等回去了告诉万乾,不要让欧阳天干发出任何声音。”
沉焰点头,“大人放心,我肯定能保护好公主。”
温落晚啧了一声,“也不要叫她公主,称呼左小姐便可。”
“好的,遵命!”
“左小姐,我带你走。”沉焰说道。
“等下。”左闻冉叫停了沉焰,转头给温落晚挥了挥手,“温大人,回见。”
温落晚看到她的动作,笑了笑,也举起手,“回见。”
“啧啧啧,还依依不舍呢?你这个老大怎么当的,弟兄们都等着你呢。”
见到温落晚还依依不舍地盯着左闻冉离去的方向,凉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声嘲讽道。
温落晚瞥了一眼凉墨,“凉大统领,怎么是你来了,温某还以为凉统领日理万机抽不开身呢。”
“啥日理万机啊,我每日在营中都闲得不知道干嘛了,您是不知道,景元那小子每日沉迷练兵,忙得不可开交。青蓝更过分,她沉迷于买马,花钱如流水啊。”凉墨俨然一副心疼钱的模样。
提到钱,温落晚也有点肉疼,“你让她省着点。”
“对了,你入狱那会,凝夜曾在京中打探消息,貌似温夫人的病更重了些。”凉墨斟酌着开口。
“她就没打探出别的消息?”提到阮灿,温落晚有些不耐烦。
“阿晚,总是要去看看的,十年了,不是吗?”凉墨说。
温落晚有些沉默,想到先前温明隽急着在宣政殿上与自己撇清关系,想到幼时被温家扫地出门,阮灿仍在旁边冷冷地看着。
“可她不想见到我。”良久,她说道。
意识到话题有些沉重的凉墨连忙转移话题:
“哎呀哎呀温大人,咱俩在这里扯东扯西的,人家这一帮子人还被咱们的人守着呢。”
温落晚闻言,转身走到了先前那个男人的面前。
男人当时也没想到温落晚这么有势力,匍匐在地上,身体微微地颤抖: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不知道那女人是您的人啊。”
“难道不是我的人,你就可以随便欺辱吗?难道一个普通的姑娘,你便可以这样的随意绑回家,如此对待吗!”温落晚骂道。
“大人息怒啊,息怒啊。”男人瑟瑟发抖。
温落晚知道只凭借这个男人是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绑走左闻冉,她将这个男人单拎到一边,问道:
“我给你一次机会,如实招待,免受皮肉之苦。”
“你从何处发现这个姑娘的?”
男人支支吾吾不敢说,好像在害怕着什么。
“说!”凉墨踹了他一脚,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你若是不说,小爷便将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再喂进你嘴里!”
“啊!我说!我说!”男人被吓坏了,连忙求饶。
“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他把这个女人交给我的。”
“什么男人?”
“他蒙着面,但差不多有……”
男人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口溢鲜血,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我靠!”凉墨骂道,连忙去探男人的鼻息,“死了。”
“也太巧了吧?马上就要说出来特征了就死了。”凉墨觉得匪夷所思。
旁边的女人看着男人的死状,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是中毒了。”
温落晚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问道:“剩下的人审出来了吗?”
“审出来了,这个男人叫王宁。乡亲们说,王宁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这个姑娘,说是自己在山上捡到的。”那个女人说道。
“啧,若是中毒,那个男人在什么时机给王宁下毒?”凉墨不解。
“很有可能在这位姑娘身上的某一处涂抹了毒药,只要这个王宁接触到就会中毒。”女人猜测到。
凉墨赞赏地看了看这个女人,给温落晚推举:“怎么样,落水,我的人,聪明吧。”
温落晚点头,“很聪明,就连我也未曾想到。”
若是他在左闻冉身上涂了毒药,她会不会也中毒呢?
温落晚不敢赌,起身上了马,对落水说道:
“跟我来。”
“欸欸欸大人,那我们怎么办?”凉墨十分了解温落晚,知道她是担心左闻冉。
“放了,等你安排好后,让兄弟们回营里,你来找我。”温落晚说完,便驾着马疾驶而去。
等回到了破庙中,温落晚急匆匆地下了马,正巧看到了沉焰,便问道:
“左小姐呢?”
“啊,大人,左小姐她……”沉焰有些慌乱。
温落晚只是看到沉焰这副样子便知道出了事,问道:“她在哪?”
“我带您去。”沉焰有些愧疚,毕竟是她带左闻冉回来的。
温落晚走进了左闻冉所在的屋子内,看到她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她感觉到胸闷气短,缓步走上前,悄悄地蹲下来,将手探到她的鼻间。
还有气。
温落晚如释重负,若是左闻冉就这么死了,她对不起左修环,也对不起刘老先生。
“落水姑娘,你可懂医术?”她问道。
现在看起来左闻冉的情况很是不好,病急乱投医的温落晚看向站在一旁的落水。
方才在村寨中,她一眼便能看出来中毒,又能猜出来是怎么中毒的,应该会点医术吧?
温落晚想,于是以期盼的眼神望着落水。
可能在温落晚期待的目光中,老天爷突然就让落水会了医术。
她点点头,“大人放心,这位姑娘会没事的。”
她蹲下身子探了探左闻冉的脉搏,抿了抿嘴,“果然中毒了,但中毒不深,毒素是通过皮肤渗透进去的。”
落水将左闻冉的手翻过来,“她的手腕处和脚踝处都涂抹了这种毒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是将乌头的汁水榨出来涂抹在她的身上。王宁之所以死得那般快,许是吃进去了。”
“可有解毒之法?”温落晚问道。
“她中毒不深,只是因为这几个月不怎么进食身子十分虚弱才出现昏厥,只需要先打点水将她身上的这些毒素洗掉便可。”落水说道。
“我亲自去。”温落晚说着,吩咐沉焰在这里守着。
等她端了水进来,落水便想接过替左闻冉擦洗。
“无妨,我来便可。”温落晚拒绝道。
“大人,还是我来吧,不然你盲目地给她擦洗,毒素只会更加深入她的身体中。”落水说。
听落水这么一说,温落晚才将手中的器皿交给落水。
这还是风清渊给左闻冉的“嫁妆”,她方才在马车上找到的。
看着落水轻轻地给左闻冉擦拭着身体,温落晚问道:
“你会医术,不应该跟着绀宇吗?”
温落晚确实有兵,还有不少。
像万乾沉焰绀宇这样的,是凉墨手底下的暗卫小队,每个小队都有其各自的职责,而绀宇的队伍,算是医疗兵小队,属于武功最差的那种。
“不瞒大人,我本来是在绀队长那里待着的,但是凉统领硬是要把我抢过来,便只好跟着凉统领了。”落水说。
“他还强取豪夺?”温落晚没想到凉墨这几年从军队上退下来花着她的钱过得这般滋润。
“大人误会了。”落水笑道,“凉统领说,景统领和青统领十分忙碌,大人若是出了事一般都是他来,所以便在身边带着我,以防大人不测。”
温落晚没想到凉墨还有心思如此缜密的时候,笑道:“他怕是每日在营中闲得抓耳挠腮吧。”
“正是,有时凉统领还要同青统领切磋,每次都被打得很惨。”落水说。
“等我有空了也回去看看,好似许久都没有同景元和青蓝叙旧了。”温落晚有些感慨。
自从风清渊登基以后,她每日便忙于朝政,偶尔有闲下来的日子,也都是坐在刘老先生的墓前喝喝茶。
有一次凉墨带来了酒,温落晚那日正巧有些伤怀,便一同饮了酒。
谁知道,这位在战场上嚷嚷着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温大人,只是喝了几盏便醉倒过去了。
正想着,凉墨踏进了房中,对着温落晚嚷嚷着:
“小晚晚,你敢信吗?这欧阳天干几年不见,居然还不认识我了。”
温落晚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小声些。
凉墨这才看到还在为左闻冉擦拭身体的落水,低声问道:
“左姑娘这是?”
“多亏了你带的人,有心了。”温落晚说。
难得听到温落晚的夸奖,凉墨得意极了,“别太感动,哥只是太爱你了。”
温落晚没搭茬,而是问道:“之前我给你的那个碎片,过去这么久了,也该查出来了吧?”
“早都查出来了,可惜温大人锒铛入狱,我没办法告诉你啊。”凉墨说着,冒出了一个想法,“我说,你能不能在朝堂上给我安排个位置坐坐?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陛下呢。”
“不行。”温落晚摇头,“快说正事,莫要打岔。”
“好好好。”
“这个碎片,来自北燕,是北燕人民用来盛放那种小酒的器皿。碎片的内壁上还有一些残留的断魂香,应该就是那伙人用来迷晕左姑娘的。”
“至于这个标志……”凉墨迟疑了一下,“太残缺了,查不出来。”
“你不觉得,这个标志很像北燕士官穿的铠甲上的标志吗?”温落晚问。
凉墨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我忘了。”
“但是咱们这里不是还有个现成的北燕人吗?直接去问欧阳天干不就行了。”
“不可。”温落晚说,“欧阳天干我后面还要放回去,他是被利用的那一个,北燕执棋的人另有人在。”
“不过欧阳天干这个人痴迷武术,为人君子,算是个老实人,只要我们将他牵引过来,他便可以变成我们在北燕的一个暗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