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赵东朝已经累瘫的四人摆摆手，“快去洗澡换衣服，脏衣服丢脏衣娄里就行，有人来收，收拾完去外面桌上吃饭。”

热水倾泻而下，沿着季清芷绰约多姿的身体滑落，汇聚成一股流进排水口。

“呼…”季清芷抬起头长舒一口气，劳累了一天的身体被水流冲刷，浑身的毛孔都像被打开了。

现在看来资料上划重点要求的十点前睡觉根本就是多虑了，季清芷感觉自己现在倒头就可以睡昏死过去，哪还需要等到十点。

穿好衣服出浴室，正巧旁边林霏开也洗完出来，一边迈步走一边拿毛巾偏头擦头发。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发间穿梭，湿润的睫毛半垂着，美丽又脆弱。

季清芷突然想起三星堆出土的那个被毁坏的祭山图玉璋。

有破碎感的东西总会让人更加珍惜。

等三人到了饭桌上，林德兴已经把自己饭盒里的饭吃了大半。

“这么快。”季清芷说。

“我又不用吹头发。”林德兴往嘴里刨饭含糊道。

晚餐和下午的加餐相比只是份量增加，将苹果换成了蔬菜。

“这……”孙静看着面前饭盒里和其他人对比鲜明的寥寥几块红薯牛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赵东比了个“1”的手势，“一个星期而已。”

“哎。”孙静叹口气，低头咀嚼起来。

吃完饭季清芷在放饭盒时找到个空隙用手捂嘴小声问林霏开：“这位美丽的小姐。”

林霏开停下动作看着她。

“what's your 绿泡泡？”季清芷一脸正经的对视着。

林霏开浅笑着朝她勾勾手指。

季清芷凑过去。

“我只说一遍。”林霏开说，随后报了一串数字。

听完后季清芷在心里默念一遍，确定自己记住以后才疑惑道：“这怎么像电话号码？我是想要微信啊。”

林霏开一愣，随后转头过去面无表情道：“对，我不用微信，所以没事别找我。”

季清芷：？

季清芷看着林霏开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怎么感觉这人突然生气了。

时光飞逝，训练的日子就这么持续了一个多月，转眼就到了接近行动开始的日子。

在行动开始前两天的晚上，孙教授招待几人吃火锅。

季清芷跃跃欲试，“真的吗伟哥？我好久没吃重口味的东西了。”

“我觉得你先别高兴太早。”王伟说。

“为什么？”

“在我们这，一般管这叫汤锅。”季清芷站在店门口委婉道。

“欢迎光临潮汕牛肉火锅。”吧台的服务员热情招呼道。

王伟朝季清芷看来。

季清芷：......

“你好，有预定，姓孙。”林霏开好笑的走上来对服务员道。

“好的，孙先生是吧？请跟我来。”服务员保持着露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将几人带到包间。

“来来来正好菜快上齐了。”推开门，早已等候在包间里的孙教授摆手招呼道。

“想着你们不能吃辣特地找了家清汤火锅，我还带了瓶茅台。”

孙教授拿起一瓶金色茅台得意地在几人面前晃了晃，“今天晚上放松一下，明天调整状态，好好休息。”

“我可是下血本了啊，就当提前给你们践行了，可都得怎么去怎么回来。”孙教授拿过几个分酒器往里倒酒。

“我来吧孙教授。”季清芷起身接过酒瓶。

林霏开伸出的手顿了顿，转道帮忙分酱油碟。

王伟看到这一幕，打趣道：“哎哟，你俩这默契不错啊，夫唱妇随的。”

季清芷手一抖，差点洒出去，瞪着王伟道：“别学个成语就乱用，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孙静也跟他们混熟了不少，闻言也道：“诶，别把我们俩队长说害羞了呀，孤女寡女的。”

“哈哈哈哈哈。”

在座的人都笑起来，林霏开抿了下嘴没开口，秀发遮挡下的耳尖却隐约红了起来。

酒至半酣时，孙教授满脸通红含糊道：“本来处里准备把所有人都叫来吃饭，我拦住了。”

“我听到这话就觉得混账，”孙教授用力一拍桌子，“这就是去完成个任务，又不是回不来了，做什么搞这么大动静。”

“就是就是。”整桌唯一没喝酒的王伟连声应和，一只手偷偷将孙教授面前的酒杯拿远，“您喝点水。”

行动组四人只是小酌了几杯，人都还清醒着。

“教授爱酒，一喝就这样，待会儿就好了。”林霏开双手抱胸靠坐在软座上，看着对面忙碌的王伟道。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

虽然没醉，但季清芷还是感觉在酒精作用下自己情绪被放大了，脑子变慢了，背句词都能感动的热泪盈眶。

她就这样靠坐在林霏开旁边，看着对方在酒精作用下透着一丝薄红的脸，突然开口道：“你说我们真的能回来吗？”

真的能回来吗？在这样高风险的情况下，我们真的能平安回到这个独属于我们的世界吗？

林霏开半垂着眼没回答，季清芷有些失望的想转过头，正当动作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会。”

季清芷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又将头转过去，正好林霏开也转头朝她看来，“我说会。”

比刚才更坚定，更不容置喙的一声。

季清芷今晚因为酒精而被激起的压在心底的顾虑瞬间就在这一声肯定中消失殆尽。

“好，”季清芷慵懒地笑着回道：“我信你。”

吃完后，王伟扶着摇摇晃晃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的孙教授往车上走，其余几人跟在后面。

“常用类药物准备了哪些？”林霏开走到孙静旁边轻声问。

“布洛芬、活性碳片和一些抗生素，这些携带比较方便，我们每个人都有，我还额外带了一些奎宁类药、酒精棉球和特比萘芬。”孙静回忆起之前与军医商量的结果道。

“嗯，”林霏开皱眉思考了一会，嘱托道：“再给每个人准备些二氧化氯吧。”

“好，我去安排。”孙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林队你是有什么猜测吗？需要跟上面汇报再多准备一些吗？”

“不用。”林霏开拒绝道。

她心里有个猜测，但在没被证实前说出来只是徒增恐慌。

季清芷在林霏开走过来时就注意到了，听到二人对话季清芷蹙眉思索：二氧化氯片？

最终季清芷还是什么都没问，沉默的跟了上去。

两天后。

初春的暖阳照在向郊外驶去的吉普车上，车载音乐悠悠的播放着一首著名钢琴曲。

“还有多久到啊？”季清芷头靠着车窗问。

“导航显示二十分钟。”王伟回道。

“哦。”

又是一整车的沉默，这个状态从今早出发时就开始了。

林霏开和季清芷还好点，一个一直稳如泰山，仿佛什么事情发生都能面不改色处理；一个漫不经心，对任何事情都有一种游戏人间的从容。

孙静和林德兴则有些不淡定，虽然看起来镇定自若，但一个牙关咬紧，一个现在还在捻佛珠。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下车才好转。

“好久不见。”刘研究员跟他们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刘哥。”季清芷跳下吉普拍手回道。

“跟我来吧，车放这就行。”研究员带着一行人往里走。

到达操作室，除了研究员，之前开会时的众高层也在里面等候着。

“休息的还好吗？”张司令问。

“还行。”季清芷回道。

“就那样。”孙静顶着两个黑眼圈含糊道。

“跟我们去换衣服吧。”一位研究员道。

张司令在四人肩上各拍了下，“最后再问一次，现在还有机会退出，我们不会计较协议上的事，也不按违抗军令处理。”

不出孙司令意外，四人都摇头坚定拒绝。

“好，”孙司令赞许的笑起来，提高音量道：“这才是我们国家儿女应该有的样子。”

众人目送他们离开，两位研究员带四人到更衣室，“这是特制连体衣，非常坚韧，衣服口袋里装有药物，务必再次检查，确认无误后请套上随我们去行动室。”

更衣室一时间只有衣物摩擦的“沙沙”声，季清芷检查完药物，看众人都在套衣服，又抿嘴沉默着往口袋里放了个什么。

很快，换完衣服的四人走出来跟随两位研究员去到行动室。

厚重的防辐射门打开，季清芷看着面前比照片上更气派的量子计算机感叹道有些东西真的得亲眼见识才能感受到其宏伟大气。

行动室通体白色，上方悬挂着几只机械臂，将中心部分包围着，压迫感十足。

四周一个约莫半人高的环形装置，成围墙样环绕着一个量子球体，球体中央有一个小平台，一个古朴的圆盘被放置在上面。

“站到这就行。”研究员指着球体内部被画着圈的地方。

“量子隧穿装置拿好。”另一位研究员将圆盘放在季清芷手上。

门被关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四周响起一个机械女声，“装置启动倒计时一分钟。”

此时操作室里众人都带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看着大屏幕上投映出的四人。

一位研究员在纸面上书写，做最后的记录，“....3月7日10时21分38秒43，古文明研究行动正式开始。”

“十、九、八......”

孙静和林德兴抓着平台闭上了眼。

装置启动的声音逐渐增大，耳鸣感逐渐增强，季清芷深吸一口气，抬眼看见对面离自己半米远的林霏开浅笑着说了两个字。

“你说什么？”季清芷蹙眉，大声反问，却连自己的声音都没听见。

她还想凑近一些，就猛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失重感。

“...三、二、一”

机械女声默然停止，伴随着“嘀”的一声启动音，物体高速运转划破空气的声音更加明晰。

与此同时，操作室里透过监视器投映的大屏幕也受强烈的能量波动影响直接息屏。

装置彻底启动，行动室头顶的光骤然熄灭，整个空间只留装置高速运行时分散的微弱亮度。

量子球体彻底闭合，微微悬浮，机械臂缓慢转动着，发出时钟校准样的“咔咔”声，环形装置飞速旋转。

黑暗会滋生人的恐惧，季清芷一手紧紧抓住圆盘。

凭借球体内微弱的光芒，季清芷感觉自己眼前的东西都在一片一片的闪烁。

面前林霏开的身影就像卡帧的镜头，模糊不清。

季清芷闭眼摇了摇头，努力想看清眼前的场景，再睁眼时却只能看见彩色条纹，条纹逐渐扭曲成环状。

一股强烈的疼痛感和眩晕感袭来，季清芷意识瞬间被抽离。